记得准备拍照的时候,我们发现有一个女孩的头发特别乱,似乎从来没有梳过也从来没有洗过。水瓶和冬雪拿出随身带的梳子为她梳头,可是怎么梳都梳不开,很多头发结在一起,最后,为了不耽误大家的时间,只好用橡皮筋给她全部扎在脑后。她的衣服也特别脏,我们说从带来的衣物里找一件适合她穿的给她换上,却发现带来的都是夏天的,现在不能穿啊!不知道谁出了个主意,说找一件稍大的T恤给她套在面上,于是,就有了《断龙的春天》那张合影里,前排正中那个穿着棕色棉衣,外面套着白色T恤的腼腆小女孩,我一直记得她的名字,叫田开香。 很幸运,我被安排给孩子们发礼物——我们在古丈买的书包和文具盒。当我准备去发给孩子们的时候,小彭老师突然说了一个问题,我愣住了。 茶叶坡以前是13个孩子,所以我们买了13份礼物,但小彭老师说,开学的当天,又有一个孩子来报到了,所以,现在茶叶坡有14个孩子了! 14个孩子,13份礼物!怎么办呢?我犯难了,我想,对于每个孩子来说,这份礼物都非常重要!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,冬雪佳芸突然想起,她带来的一包衣服里有一书包!打开包翻出来书包来,有八成新,我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!虽然书包不是全新的,但总比没有强啊! 发书包的时候,我跟每一个孩子拥抱!他们都很不自在,我觉得我也是!麦民们在见面的时候都喜欢拥抱,可是面对这些孩子,我觉得我有些手足无措。我有些担心自己这样会吓着孩子。 仪式结束以后,大家在坝子里休息了一小会儿。我抱了小种子最喜欢的那个女孩。我问她叫什么名字,她很害羞,声音特别小,加上语言不通,说了好几次我都没听懂。后来问了小彭老师,才知道她叫田婉婷,我不仅在心里暗暗地佩服给她取名字的人,这个名字真美!而且,很巧的是,我一个姐姐出嫁在湖南,她的女儿的名字是我起的,叫田婉莹。我觉得或许这是我们之间的缘份吧,女儿一看到她的照片就特别喜欢她,嚷着要跟我一起去看她。我想,等女儿长大一些,我一定会带她去湖南,去看看这位跟她差不多大的小姐姐。 有人来叫我们吃饭了,于是大家又一起去村长家。村里听说我们要来,早早地做了准备,买了很多菜,还有腊肉。大家都觉得很过意不去,太劳师动众了。饭后,我们按麦田的规定,把餐费交给村长,一再强调这是我们的规矩,村长才勉为其难地收下了。 大家都嚷着要去看旧的学校——篱笆墙学校,我也很想去,但我们还有正事要办,只好留下了。 此行的另一个任务,是给麦田的一个受助孩子——杨俊送捐款来的。她是一个苦孩子,从小就得了一种膀胱疾病,不能自己小便,于是在腹部开了一个口子,用一根管子把小便导出来。麦田为了她能够得到治疗,发动大家为她捐款,在很短的时间内筹到了一万多块钱!当大家满怀信心地等待她康复的消息时,长沙的湘雅医院却得出结论:小杨俊的病是先天的,目前国内国外都还没有彻底治疗这种病的办法,唯一可行的就是保密疗法——用管子导小便。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,所有麦民都惊呆了。看着小小年纪就充满忧郁的眼神的孩子,我们的心里好痛!很难想象,那根管子将要伴随她的一生,还有每个月一次的管子更换!孩子,你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啊!无奈之下,我们只好把检查后的余款全部交给孩子的父亲,用于孩子今后的治疗费用。 孩子的父亲知道我们要来,早早地赶到了茶叶坡,而杨俊,一声不响地跟在父亲的身后,没有一丝笑容。当我们把钱交给杨俊爸爸的时候,他对着我们深深地鞠了一躬,我们张惶得来不及阻止他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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